历史上的赵颢,死得比较早,大约便是现在的岁数。
终究是自己的亲爹,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毫无节制,然后一命呜呼。
遗产什么的……当然也想要,不过不急,反正楚王这一脉就赵孝骞这一根独苗,它跑不了。
“逆子,你就是想饿死老夫,然后接收我的遗产!”赵颢气急败坏地道。
“什么话这是!我饿着你了吗?家里的绿菜青菜让你敞开了吃。”
“那是喂牲口的,老夫啃了大半个月的草,套上犁扒都能耕两亩地了!”
“父王放心,就您这体重,这脂肪厚度,把您扔沙漠里不吃不喝都能活俩月……哎?扔沙漠好像是个好办法……”
赵颢惊怒交加指着他:“你,你住口!不准想这些奇怪的东西!”
赵孝骞叹了口气,道:“父王,这半个月节制饮食,您现在体会一下,是不是身体比以往强了一些?以前那些气喘,疲累,房事不继等等毛病,是不是也改善了?”
赵颢一怔,深呼吸了几次,突然面露喜色:“不说不觉得,好像还真是,至少没那么累了……”
随即赵颢突然翻脸:“逆子!说谁房事不继?老夫勇猛得很,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毛病!”
“您再多吃几天草,嘴硬的毛病也给您治了。”
赵孝骞认真地道:“父王,您多活些年头,咱家未来大把的富贵日子等着您享受呢,试想咱们争到了那个位子,刚坐上去没几天,父王您突然一命呜呼,以后不能吃香喝辣,只能吃蜡烛元宝纸钱,父王不觉得亏得慌吗?”
赵颢迟疑半晌,才不甘不愿地道:“有点道理,本王……好吧,再忍些时日,至少活到七十岁,不为富贵荣华,就是……我还没亲手抱过我的孙儿呢,就冲这个,本王也一定要活得久一点。”
“父王放心,孩儿妻妾不少,将来生一窝孙儿,您随便抱。”
赵颢甚为欣慰地点头,妻妾成群对这位玩世不恭的老纨绔来说,绝对不是缺点,他自己也是一堆侍妾,就是没给他下过蛋。
若是真能生一窝孙儿,赵颢这辈子死也瞑目了。
“赶紧结束这该死的事,把你的妻妾接回汴京吧,夫妻都见不着面,谈什么生一窝孙儿。”
随即赵颢想起了正事,道:“殿前司都指挥使刘卯,昨日老夫带他逛了青楼,刘卯很高兴,这货……倒是真不客气,一人点了好几个姑娘围着侍候,昨日那场酒,花了老夫千两银子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,这货吃饱喝足,姑娘玩得尽兴,却拍拍屁股走了,说什么有重要军务,呵!”赵颢冷笑。
赵孝骞皱眉:“这是把您当大冤种了啊……”
“不急,对付这种老油子,需要文火慢炖,老夫拉拢他的同时,也让手下的人找他的把柄。”
“刘卯当了五年多的殿前司都指挥使,老夫就不信他这些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,朝廷每年拨多少饷银给殿前司,他不可能一点都不沾,从他昨日在青楼里的德行老夫就看出来,这不是什么好货色。”
大宋军制有三衙,包括殿前司,侍卫步军司,侍卫马军司。
其中步军司和马军司分布大宋各地,掌管地方禁军厢军,殿前司则负责汴京戍卫。
殿前司兵马受枢密院节制,没有皇帝和枢密院的调令,殿前司不能调动一兵一卒。
拱卫汴京皇城的近二十万禁军,包括著名的上三军,就直接受枢密院和殿前司节制。
这就是赵颢为何突然拉拢殿前司都指挥使刘卯的原因。
只要拉拢买通了刘卯,汴京皇城的戍卫便掌握在赵颢父子手中,如此便可减免大量的伤亡,甚至可以做到兵不血刃。
赵孝骞自然是赞成赵颢拉拢刘卯的,毕竟他不希望大宋的将士之间打内战,这种内部争斗而产生的流血牺牲,他一直努力想避免。
“父王您再加把劲儿,争取早日拉拢刘卯,实在不行的话,拿他们的上层将领开刀,殿前司群龙无首的话,下面的禁军成不了事,再说孩儿还是枢密副使,这个身份在关键的时刻也能管用。”
赵颢点头:“没错,老夫做了两手准备,刘卯吃硬不吃软的话,就莫怪老夫不客气了,老夫安排的人手严密监视刘卯的府邸,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老夫的视线之中。”
…………
新君确立,政事堂当即便向大宋各地官府发下了公文。
汴京城自然是最先知道消息的,城内顿时一片欢呼雀跃。
端王赵佶确立为新君,对大宋来说自然是好事。
好事不是因为赵佶即将当皇帝,而是因为大宋有皇帝了,无论是谁,只要有皇帝就行。
百姓们不熟悉赵佶,更不清楚新君确立前后,朝堂宫闱的大人物们如何勾心斗角,经历了怎样波谲云诡的争斗。
他们只知道大宋不能没有皇帝,新君悬而未决,对民间会造成人心动荡。
现在皇帝人选确立了,百姓们顿时心安了,于是,继续每天生计奔波,继续过着自己平凡普通的日子。
端王赵佶这时也心安了,他志得意满地待在端王府,婉言谢绝了登门拜访的朝臣,言称避嫌,不见外客。
这态度顿时赢得了朝臣们的好感,无论对赵佶的良好评价是真心夸赞,还是阿谀攀附,至少双方的态度都摆得很足,外人看了只会感动于大宋君圣臣贤。
确立新君的第二天,太史局观测天象,测算黄历,定下了新君登基的黄道吉日。
登基大典定在十日后,即绍圣四年二月初八,当然,赵佶登基后,便不能使用“绍圣”的年号了。
群臣商议后,决定将年号定为“建中靖国”,三月初正式改元,今年的绍圣四年,即是“建中靖国”元年。
刑部大理寺也在忙着统计整理大宋各地官府送来的罪犯名册,赵佶登基的那天会下旨大赦天下,许多罪名不算太重的犯人都能得到释放。
与此同时,政事堂,礼部,宗正寺,太常寺等诸官署,也在热火朝天地忙着筹备登基大典。
登基大典有个特点,那就是简朴低调,绝不铺张,更不可见喜庆之色。
毕竟还在国丧期间,大宋从都城到各地城池,主基调仍以悲恸缅怀先帝为主,天地仍是一片白幡孝带。
先帝尸骨未寒,你这边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登基,这对吗?
对即将登基的皇帝来说,这当然很正常,历朝历代的君王登基,大多都是在一片白茫茫中即位,除非是彻底的造反,改朝换代。
听到太史局的天官测算出黄道吉日,就在十日后,赵孝骞有点忙了。
一封密信派人紧急送往幽州大营,同时赵颢也加快了节奏,在他的密令下,许多乔装成普通商人百姓的人马,分批次地进入了汴京城。
一个平淡的日子,天色已近黄昏,汴京的城门快要关闭之时,一支商队匆匆赶到城门外。
守城的禁军是典型的上班牛马,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,见这支商队要进城,立马拦住了他们。
“城门已关闭了,你们留在城外,等明日清早城门打开再进吧。”
说着禁军都头便要下令关闭城门。
商队为首的一名穿着绫罗绸衫的商人急忙上前陪笑:“军爷莫急,莫急,我等匆忙赶来汴京,这马上就要进城了,军爷还请通融则个。”
都头不耐烦地道:“规矩就是规矩,我能通融啥?明日再进城吧,老子今日不侍候了!”
商人的笑容愈发讨好:“军爷,军爷,您再考虑考虑,小人四处奔波,讨生活不容易,这批货今晚就要交付,小人实在不能留在城外过夜。”
嘴上说着话,手上的动作也不停,两锭沉甸甸的银子不着痕迹地塞到都头的手中。
都头神情一怔,暗暗掂量了一下银子的分量,不耐烦的表情顿时有些缓和,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客气的微笑。
“大家都是讨生活,你们确实不容易,今日我便通融一二,赶紧进去吧,莫耽误了时辰。”
商人千恩万谢行揖,挥手便令身后的商队骆驼马车进城。
队伍刚动,都头却又拦住了:“马车上装的什么货?”
商人讨好地道:“一些生铁而已,受了东家嘱托,将它们送来汴京熔炼,打成农具铁锅菜刀什么的,再发卖京畿各州府。”
都头狐疑地上前,掀开蒙着货物的粗布,却见上面赫然竟是两根粗实的生铁管状物,此物前细后粗,前面开着口,后面却敦敦实实地封着口,看起来像个铁打的圆屁股。
屈指敲了敲这玩意儿,都头被这管状物的形状弄得有点懵,这辈子都没见过。
“这是个啥么?”都头围着它打转,认真地琢磨。
“小人也不知它是个啥,反正是东家的吩咐,再说运进城后就要熔炼了,管它是个啥……军爷,天色不早了,您看……”
都头研究了半晌,以他有限的见识阅历,实在琢磨不明白这管状物到底是干啥的。
不管这玩意儿是个啥,对他的月俸二两银子毫无影响,再说,刚才还得手了两锭意外横财。
“进去吧,下次赶早,莫误了老子关城门。”都头索性不研究了,挥手让商队进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