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奇也连忙向柱子顶端看去,发现那面镶嵌在石柱上的玻璃,正随着他的拧动、齿轮与轴承的旋转,“磕咔”缓慢地挪移。它能移动的范围并不充裕,是围绕着石柱旋转。但把手上的旋钮,可以调节支撑玻璃的支架长、短,与镜面的上下翻转。他意识到,这些玻璃镜就是他们解开谜题的关键:“得把四面玻璃都调整出来,才好分辨它们的具体作用。”这么说着,便要动身前往其它四根石柱旁。可就在他松开把手的一瞬间,齿轮又开始兀自转动,连带着刚刚支起的玻璃,也要回退到原位。他连忙握回把手,阻止玻璃旋转回去,看向其它四人:“都各自去一根柱子旁边,和我一样转动机关。”众人纷纷点头,效仿唐奇推开石柱上的暗格,转动起了把手——唯独碎石大骂一声:“剪掉他的山羊胡子!真不怪有人砸掉那座雕像。换做是我,我也会做出一样的举动——这分明是对我们种族的歧视!”“什么情况?”唐奇疑惑的看向碎石,却发现矮人正在石柱旁踮起脚尖,向上伸展手臂,却无论如何也够不到头顶的暗格:“都他妈怪你这张烂嘴!自从遇见了你以后,老子受到的侮辱比前面两百年加起来都要多!”“你是不是有些应激了?这里是人类的地盘,怎么可能找到方便矮人的机关?”话是这么说,但唐奇还是没能憋住笑声。人家小安比都能够到。他喊道:“库鲁,爬到他身上去!”狗头人连忙借着碎石宽阔的脊背,稳坐在矮人的肩膀。两个矮个子相叠,倒是正巧能摸上石柱上的暗格。等到一阵“磕咔”的齿轮转动声结束后,唐奇再度抬头望向天花板,这才明悟过来这些玻璃的用意:“是光?”“什么意思?”碎石茫然问道。他虽然懂得建筑,却不懂得机关。那是游手好闲的半身人才会热衷的事情。唐奇指了指那片废墟中零碎的玻璃渣,和天花板上透下的月光,解释道:“你看石柱上的这些透明玻璃,它们的高低错落有致,说明本来就是需要将它们堆叠在一起。而这座神殿的位置,是唯一能透过天光的空地,就像现在一样——月光仍然能透过天花板上的玻璃,挥洒在废墟上。那答案便很明显了……”“玻璃、折射!”库鲁最先反应过来。“没错。”唐奇所控制的玻璃镜片,恰恰堆叠在最上方。于是他不断调节着镜片的角度、支架的长短,终于在那块坍塌的天花板上,寻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。月光透过遮覆的藤叶,落在了那块圆形的玻璃上。原本蔓延的月光,不知是受到魔法的效应,还是其他。竟然真的有那么一束汇聚在了镜片的正中心,化作一道清冷的光束,穿透神殿的晦暗。“所以我们要把月光折射到哪个位置?”凯瑟琳忽然问道。唐奇一怔,开始分析起镜片的角度,和它应有的落点。这次倒是碎石,率先凭借着对建筑体的判断,确认了目标:“那座雕像!”那的确是月光最容易折射到的位置。唐奇点了点头,喊道:“先试试!”他们通力合作,开始不断调整着镜片的角度,专注到耳边的齿轮声,都被他们抛掷脑后。好在穹空上的明月偏移的速度缓慢,经过十几分钟的调整,那束汇聚的月光便正巧落在了神殿尽头,那具断裂的石像上——准确的说,是它脚下的‘晨曦’碑文。“咔”的一声,唐奇发觉机关已被锁死,让他们不必再时刻担心镜片倒退回去。但预料之中的密道、暗门,并没有就此打开。反而是他们身旁的石柱上,依次显现出一道俊秀的碑文,在月夜之下,绽放着圣洁的明光。唐奇瞧着眼前石柱上的碑文,轻声念道:“行胜于言。”凯瑟琳也紧接着告诉他:“无惧挑战。”“磨炼其身。”“坚毅其魂。”“这是什么?”唐奇眨了眨眼,没搞明白这些文字背后的含义,“是什么神明的寓言么?又或者是什么教义、信条?”“称颂我。”他的耳边突兀传来一句细微,却又平静的女声。“凯瑟琳你说什么?”唐奇下意识地看向在场唯一的女性。凯瑟琳眨了眨眼,有些奇怪道:“我没有说话。”“称颂我。”声音再度回响于唐奇的耳畔,这次他终于听清楚了这句话:“你们没有听到一个声音么?”“你听到了什么?”众人齐齐望向他,一无所知的样子,不像是演绎出来的。“称颂我。”唐奇惊疑一阵,没有回答他们,连忙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,目光最终落在了那碎裂的雕像前。“称颂我。”他走近前去,发现耳畔的回声愈发接近——它空灵、悠远。像是从空谷的尽头,历经漫长岁月所传递回的呼唤。“称颂我。”唐奇挠了挠头,试探性地张开怀抱,佯装陶醉地歌颂道:“啊——‘晨曦’的神明,您是如此的闪耀,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!”“称颂我。”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。唐奇摩挲着下巴,有些奇怪:“嘶……是我夸得还不够走心,还是没能夸对方向?又或者两个都需要?但我又不认识她,怎样才能赞美的合适些?等等——”他沉思之际,忽然回过头去,看向那四根石柱上显现的碑文……“称颂我。”唐奇终于明悟过来,一拍脑门,当即后退两步。旋即,右手轻抚胸膛,向着雕像与‘晨曦’二字的方向,欠身鞠躬道:“您的唇齿尚未轻启惊雷,晨曦的剑锋已绽放晓晖。”【行胜于言】。“纵使前路遍布悲鸣污秽,憎恶与厉鬼也难挡无畏。”【无惧挑战】。“伤痕功勋铸造筋骨脊背,炽热心血倾灌钢铁腑肺。”【磨炼其身】。“地狱熔火难磨意志光辉,至上荣光陪伴神魂永随。”【坚毅其魂】。当唐奇念诵出最后的颂词时,他顷刻间发觉,耳边忽然变得如此寂静。眼前却又如此漆黑——他感到自己似乎失去了肉体。只有灵魂在向上漂浮,犹如置身于浩瀚的穹宇……“诗人。”他的耳畔,终于不再是亘古、而遥远的呼唤。‘女神’平静的呼唤,从他的身后轻飘而来。他回头看去。却只看到了一个……灵魂的虚影?“你是?”唐奇迟疑问道。
吟游诗人又幻想了